你知道衣服的“德行”是什么吗？

当人们评价一件衣服的时候，通常会说：这件衣服挺时髦的，这件衣服是名牌，这件衣服你穿着真美。可每当我听到人们这么评论衣服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冒出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我在购买任何东西时必须要问自己的）：这件衣服有德行吗？

似乎谈经典、经久，并关注产品后面的人、环境以及公平正义，与这个一切求快求变讲故事，注重表面形式的社会格格不入。然而我始终坚信总有些东西，不会变，我们的大脑、精神，依然安放于肉体，我们每个人的存在都不能凌驾于一个可持续的社会环境。

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人们都没有买成衣的习惯，那会儿也没有什么成衣可买。我这一代人已经习惯于请人做自己想穿的衣服。还没有创办细活裡时，我就自己请了一个裁缝，专门给自己和两个朋友做衣服。因为觉得请人精工细制的衣服，让我更加珍惜，而且更为合身，所以不会轻易的将它扔掉。我一直认为自己花了心血和心思的衣服比来得太容易的东西要珍贵得多。

有了“细活裡”后，手工精制的衣服自然也成为我们很重要的一个品类。我们的四位资深裁缝中跟随我年头最长的已经有九年了，他们每天都在318艺术园安静的工作室里裁剪、缝纫。在这里，我每天都在见证手工之所及、手工之美，时间在一针一线中悄然溜走。

能溯源，能看见劳动者，看到他们的劳动得到尊敬和欣赏，这真的是一件“好衣服”应有的重要“德行”之一。

我们对好衣服的定义，和创办细活裡的初心一样：实用经典、手工精制、生态环保、公平交易。如果脱离了衣服的本质内涵，牌子、当季T台流行，在我看来都是虚无和虚伪，不应该成为衡量一件衣服好坏的标准。

在众多的潮流里，我最反感的就是快时尚了。众多的快时尚品牌，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各种鱼龙混杂时装周里所谓的先锋设计推向市场，快速更迭，有些衣服穿不了几次就脱形、破损，这种快时尚说白了就是浪费资源破坏生态环境。

曾经见新闻上写澳洲一些女生，希望可以增加朋友间内部流动，减少购买，曾经各自携带不想穿的二手衣服聚在一起，互相挑选交换。最后发现仍然有大量衣服谁都不想要，且大部分是快速时尚品牌H&M、Forever21之类。

快时尚，是经典经久的反义词，他们只想穷尽一切营销手段，卖出去海量衣物，至于消费者能穿多久，以及整个链条里产生的对资源的浪费、对环境的污染，他们似乎并不关心。

此前我们专门推送过一篇，在快时尚盛行的今天，我们对待衣着的态度，是不是应该有所反思？你的衣柜里，有没有霸宠多年的衣服？

无感而浮躁的购买，结果穿不了几次，就因为款式或是品质问题而不想再穿，每年得清理衣柜。这循环往复的折腾，要占用一个人多少的能量？浪费了多少宝贵的资源？所谓的牌子和潮流，又会怎样型塑你个人的气质和风格呢。

相反，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经典、经久，适合不同场景的优质衣服，经年穿着，甚至可以传代，我觉得这才是真正优雅可持续的生活方式。

一件剪裁好、做工佳、式样经典的衣服应该折射出穿衣人的内在修养和气质，更能反映出穿衣人的审美情趣，这种衣服的总和也代表着所处时代的风貌。一件好的有德行的衣服，是可以穿一辈子的，还可以传代。

＊图中三件，是二十几年前分别在北京、香港、台北找人手做的，缎子衬里、珍珠扣、严谨精细的做工，让我无比感慨。

前段时间整理衣物，看着过去多年来在大中国各地定做的衣服，我的眼前马上就呈现出做衣服的几个人，北京的朋友，香港的Cindy, 台北大安路的沈老先生，真是每一件都是一段回忆，一个故事。

特别是当时在台北大安路看见从浙江过去的沈老先生，当时他就已经有70多岁了，我看他做的精致长袍，真是感动不已。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掏出几张500块面额港币，留下了香港的地址，就给自己订了两件衣服。十几天后，当我收到衣服时发现口袋里有一张500块钱的港币和一封信，沈老先生说我当时走的匆忙，没仔细算钱，多给了他500块钱。

直到今天，当我穿这件灰色的长袍时，我都会想起沈老先生。每件衣服的后面，都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可能连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里有那个时间的生活片段。

几年前，我再去台北大安路找他，邻居说他的铺面早就关了。沈先生的认真和诚实一直留在了我的脑子里，我觉得请他为我做的衣服，已经超越了衣服本身，它里头还有着情感的依归。记得当年我请沈先生做衣服的时候，他是靠着经营干洗店来维持手工衣服制作。做几件衣服能让他的手工制作延续，应该也算是一种功德吧。

最近有朋友定做衣服，她还特别告诉我她希望以后女儿也可以接着穿，这着实让我深受感动。现在有这样想法的人，真的太少了。

朋友说想做一条胭脂红的裙子，我们专门用茜草染了深浅两色。为了确保这条裙子做得合身，先用厚一点的野蚕丝做了条样裙，朋友试了样裙，确认喜欢这个款式后，我又特别让裁缝加了真丝乔其纱的衬里，做成双边押缝的，这样更结实，更耐穿，而且看起来也会颜色、层次更丰富。

我的要求给裁缝的实际操作带来了巨大困难，软料真丝单层本身就够考究手工的了，何况还要再加上更软的真丝乔其纱衬里，而且里外双边押加到一起不到三毫米的边，还要针脚整齐、漂亮。我的这个特殊要求让这件衣服所耗费的工时，比做一般的软料服装多出4倍。而且很多工时的耗费，都在大多数作为外行的购买者无法理解、观察到的地方。

＊这件茜草染提花真丝加乔其纱衬里的中式风格长裙，有非常多的细节投入。左边那张是媛媛双手捻着穿过缝纫机鼻孔近5米长的手针线。天然面料、茜草染、好手工，每一份制作的认真，配上穿着者的爱惜与未来要传代给女儿的念想，真是再美好不过了。一个出品精致到让人珍惜，是治愈浮躁的良药。

我想多少年后，朋友将这件衣服交给女儿的时候，一定也难以忘记当年做这件衣服的情景，这件衣服承载的不仅是对女儿的爱，还将朋友对劳动者的尊敬也传给了女儿。

当你穿着一件“风光无限”的快消时装时，你的脑子里出现的是什么样的工作场景？你想过制衣人的表情和心情吗？你想过那些不能持久的衣服与环境资源是什么关系吗？这些资源的滥用对我们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为了做一件经典、经久可以传代的衣服，不省人工不减物力。每一份努力都会埋在每一个细节里，成为品质的一部分。而这个价格，跟商场里所谓高端的一件不怎么样的成衣相比，还要便宜。我一直按照社会企业的标准经营“细活裡”，看重制作者、使用者、环境三方利益兼顾。

事实上，我经常看到很贵的衣服，且不说料子如何、染色是否安全，只说做工，翻过来不少都是码边处理，或是细节处露了线头，这背后透露着制作者的敷衍、凑合、不敬业。我想，如果我们多一些明白的消费，重视经典、经久超过那些虚无的东西，才是对物与质的真正尊重。如果供需双方都在乎衣服的“德行”，这个世界会更加美好。

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每一种讯息或是应用，都像潮水一样，打磨着、塑造着我们的生活。我想在这样的洪流中，坚持以清朗的思维、独立的个人思考看待一切，弥为珍贵，也是最好的度世办法。

作为个体，在以世俗智慧行走的同时，我们还能为这个大环境做些什么？我一直认同，对我们大多数的普通人而言，如何运用钞票这张选票，决定着我们的未来往哪里去。

写在最后的话

在消费的时候，多花点时间了解你的钱所支持的企业和机构的德行。想到在饮食方面，中国人有句妇孺皆知的大白话：“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过我相信绝大多数，还是好奇我吃了什么的，只是会经常选择性的关闭掉自己的好奇，因为“知道了又能怎样？”就像我们以为关上门，外面的社会就与我无关了。空调西瓜键盘侠，你以为这就是这个世界，其实这不是。有很多事，你以为是特例，是个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殊不知其实是先例，后面会发生在更多人身上。

所以，我们还是要“知道”，要“关心背后的德行”，知道了，就是不一样的开始，就是改变的开始。

“细活裡”取意于“精工出细活”，之所以在“细活”后加上“里”是希翼能通过这个“里弄”了解与精工细活相关的文化传承，手工别类和传统朴实的经营理念。“细活裡”的设计宗旨是：仰仗中国传统的生活哲学，用中国最传统的工艺，通过我们的设计做出最时尚经典的家庭和生活用品。

Slow Lane promotes a sustainable lifestyle through individually crafted products.  We use old-world craftsmanship to make products for a modern lifestyle. We offer an alternative to disposal fashion, and want to preserve precious resources. Quality with style is the baseline for all Slow Lane produc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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